Saturday, January 31, 2015

寫在【黑色的琳達】之後

  所有的故事,基本上從某個現實開始,架起一個虛構的環境,然後丟下一個Kathy專屬總是會給的莫名其妙的結局。和往常沒有什麼兩樣,不用天天一定要寫之外,沒有修飾,沒有重新不斷不斷地潤稿。甚至後面還一邊看著ゴーストライター,突然想到什麼而開始再打進去。說來,還是一個不怎麼樣的故事,當然不需要代筆的人。要是說,是一種解脫,也沒有這樣的效果。單純是某一種嘗試而已。不幸有人覺得可以拿去用來寫些什麼的話,那也是他者的事。

  所有曾經寫過的故事,要整理出來,一定會花費非常多的時間。同時要專心在一件事情上,對於目前諸事纏身的情況而言,不可能做到。這就是現實!現在寫到一個完結,心頭上的一件事也告一段落,可以有更多時間把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面。至於這篇不怎麼樣的故事,可以看看而已,也可以再加以延伸,成為其他人生活中可能遇到的人。

  在真實人物生活的地區裡,寫這個故事,倒是一件想來都詭異的事吧。

黑色的琳達-廿五(終)

  長期沒有工作,孩子開始上學前班,展祥換過工作,從台北市換到新北市,開始穿西裝,打領帶的業務工作。琳達不是在家帶孩子,只有上網。玩玩遊戲,看看還有沒有機會出去工作?即使,再提到找工作的事,展祥不是不說話,便是大吵,要她別再妄想,好好在家當個媽。時代不管如何變化,像展祥這樣想法的人,並不在少數。雖說,生了孩子,就該養育孩子。當琳達回顧自己的成長時,母親另外尋找自己快樂的人生,父親甘願照顧自己和妹妹,並沒有什麼不好。展祥當然知道琳達的家庭狀況,但他總說,他的孩子要拿來跟琳達比的話,那只有離婚。

離婚,好像是一個十分遙遠的詞,琳達經歷過父母的離婚,卻沒有想過自己的離婚。她怎麼也不可能答應,更何況,她目前完全沒有謀生能力。展祥即使能提供她平常生活所需,也絕對不是她要的生活。當年坐進跑車的那個風光的女孩子,變成一個離婚的棄婦?琳達寧可以死相逼,也不願退讓。琳達不願退讓的,不只是在家中的女主人位置,還有工作。比以前工作低階的,兼職工作之類的事,她不願意。需要輪班的,又不可能。再進修,身邊的錢也不夠,意願不高。就這樣一天拖過一天。某天早晨,送孩子上學前,琳達看到洗臉檯鏡子前的自己,有些認不出來,她看起來比實際年紀衰老,像是四十多歲的臉。皺紋倒是不多,但表情卻充滿怨氣,黑眼圈和斑全都顯在鏡子裡,嘴角往下沉著,氣色灰暗……。該仔細化個妝了,她心想。

層層疊疊地遮蓋住臉上的瑕疵,琳達一直怕曬,臉上的斑與暗沉,她想,應該是曬了太多的太陽。衣櫃裡,沒有什麼特別的衣服,看起來多半是家居服為主,少數好看的裙裝,也只有一、兩套還能穿得下,腰圍變粗了,手臂也是,穿衣鏡前,那個人是自己,又不太像自己。只要減重就好了吧,她想著。展祥已經出門去,好段時間,起床時,看不見他,睡前展祥還沒回來。鞋櫃上的鞋,展祥的鞋佔多數,琳達能穿的跟鞋,只有近期在地攤買的數百元跟鞋,人造漆皮的部份,掉了一些。挑了裙裝搭上這雙跟鞋,揹著孩子的書包及當天孩子在學校的用品,另外揹著一個許多年前展祥送給她的一個名牌包,這天,她決定這樣出門。

走路送孩子到學校後,琳達慢慢走往捷運站。某個網友告訴她,有個工作她可能可以去試試。還沒走到捷運士林站入口,琳達的腳已經開始被鞋咬了。數不清楚是第幾次「有機會」?也不想去數。數得次數愈多,就像是告訴自己,這些時間以來自己有多失敗。數得愈多,數得出來的日子裡充滿爭吵與無奈。搭上象山線,她以前工作的時候,象山線還沒有開通,也沒有松山線這一類的線路,一切就像是全新的一天,一個開始,化好妝,穿起裙裝、跟鞋,撩著沒有燙過的長髮的習慣動作。走進車廂,看著博愛座,咬腳的鞋讓她非常想坐下來,可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孕婦,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讓她可以坐進博愛座。車廂擠進來的人愈來愈多,每到一站,總是進來的人多,出去的人少。琳達只是呆滯地望著車窗外。

琳達的手機響了,一個莫生的電話。也許是工作的事打來的確認的吧,她猜想。握著那長期不被珍視而滿佈刮痕的手機,她一直沒再換過新手機,倒是換過電話號碼。接起來時,是一位自稱是律師的男人的聲音,說,他是展祥委託的律師,試著跟琳達約見面的時間,談離婚的細節。琳達沒有聽進去,眼睛瞥向車廂內的捷運路線圖,心想,如果捷運路線都能有一個清楚的圖,她的人生也應該有。不是由他人來規劃,而是自己。除了自己,沒有人可以更改這些計劃。想到這裡,她連道別也沒有,便掛掉電話。接著撥電話給展祥,想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?

「妳不知道我已經住在外面了嗎?」展祥的口氣和以前沒有兩樣。
「搬出去?」琳達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準備教訓一個青春期的孩子似地帶著怒氣。
「三個多月了。律師應該跟妳聯絡了吧?」
「怎麼可能爸媽沒告訴我?」
「我跟他們說,我們的事,可以自己處理,不用他們再插手。」展祥說得極為自然而無謂,「他們也知道我搬出去了。妳不知道才奇怪吧?」
「你回家再說,我不會跟律師談。」琳達是想見展祥一面。
「應該沒什麼好談的。」展祥沒有答應,「就這樣,我還要工作。律師會跟妳聯絡。」

以為展祥只是早出晚歸避不見面而已,原來,早就搬走了?搬去哪裡?有人跟他在一起嗎?琳達心裡面冒出一個接一個的問題,沒有任何一個有答案。想去衝去展祥工作的地方問個明白,才發覺,自己原來不知道展祥工作的地方。知道公司的名稱,卻不知道更多。什麼時候演變成這樣?她沒有頭緒。丟在一旁,等面試完再說吧。她想。

面試的公司規模屬於中等,二、三十人左右。看著內勤部門的人出來接待,全部穿著制服,似乎是一家老派的公司。領琳達到會議室,又為她倒了杯茶過來,臉上帶著十分可親的微笑的女孩子,看起來比自己年紀還小。進來面試的男人穿著黑色西裝,白色襯衫上沒有打著領帶,看起來十分普通的一個人,看不出實際的年紀。這個男人遞上名片,自我介紹是面試官後,隔了兩個位置坐下,準備談話。

「聽說,妳今天掛了律師的電話?」面試官突然這麼說道。
琳達瞪大眼,不怎麼確定自己聽到的話,張著口,沒有聲音。
「是我介紹的。是個很好的律師,並不會讓妳吃虧的。」那男人的聲音沉穩而平緩,只是在述說一件極為普通的事一樣,「妳今天的工作面試,也是展祥幫妳找的。」
「我要走了!」琳達拎起名牌包包,只想死命地往門外衝出去。

她坐在捷運站口,想要大哭,又覺得丟臉或被認識的人遇見。回家嗎?那顯然已經不是她的家,也沒有丈夫,她曾經一心追求的,已經不存在。她不知道自己手上還有什麼?擁有什麼?滑開手機,沒有任何可以打出去的人可以說,打回家也只是再被唸上一頓而已。現在,她需要的不是這些。打給母親?不,母親絕對不是一個可以讓她捥回婚姻的人。

捷運線路增加,站也加了許多。就算這時候走進捷運,琳達也不知道自己該在哪一站下車?回頭一想,今天,自己還是那個家的女主人。不論如何,她當然有權利回去。踩著咬著腳的跟鞋,已經劃破絲襪,她管不了更多。她要回去,回家,坐在女主人的位置上!

Friday, January 30, 2015

黑色的琳達-廿四

  修改過履歷後,琳達的履歷上,終於有一項比較像是工作的歷史資料。主動投的公司並不少,多數石沉大海。大部份她求職的選項,和先前的工作類似。然而,時間已經改變,或是,她根本沒有意識到人力市場的殘酷。她的經歷符合,學歷或是技能總是不符。若是遇到有面試的機會,除了會問她為什麼離開前一家公司?再來就是如何分配工作與家庭生活?即使是一個已婚的人,未必會被認定相對性較穩定。她也發現,再用因為孩子而離職,只會成為求職的致命傷而已。甚至,有些單位到了面試才告知她,需要做一些測試,看她的電腦基本能力,這更是一大打擊。

  回想起來,之前的工作並沒有投入過,也沒有學到什麼技術性的東西。聊天打字可以很輕鬆,軟體會用的並不多。之前她總認為自己做的是內勤庶務性的工作,只要會用些簡單的文件處理已經足夠。其他的部份,自然有其他同事會處理。外面的世界,未盡然是如此。甚至,有些公司請她將產品線上的手機稍作設定,她也不會。這些事,往常都是展祥幫她處理好,再交給她,教她怎麼使用。有問題時,也只要打電話給展祥就可以了。

  少了琳達的一份收入,說多不多,說少不少。可家裡已經多了一個孩子要消費,怎麼也不可能太輕鬆。展祥和琳達之間對於金錢上的見解衡突愈來愈大,展祥為了逃避與琳達正面衝突,總也不到半夜不回家。就算是琳達為孩子添購什麼衣服、玩具之類的東西,展祥幾乎都會要求琳達退回去。更別提,琳達想要買自己的衣服、鞋子,只會演變成激烈的爭吵而已。爭吵愈是激烈,婆家難免也認為是琳達這方面在價值觀上有問題。琳達想,再不找到工作,真的很難在家裡好好立足與生活。面對孩子的照顧,她只能演出母親的樣子,她並不想當一個母親。這個孩子的初衷,原本便不是由於母性而來,而是為了鞏固自己在展祥心中的地位。過去在工作中所做的事,也是希望展祥認為自己的工作能力受到肯定,所以有一份還算可以的收入,加上環境自由,塑造出自己並不是毫無價值的形象。然而,這些念頭是從什麼時候開始?她自己已經記不起來。

  離開那份工作三內後,她仍然找不到任何一份穩定的工作。最好的情況,也只是到試用期結束。國家考試也曾經考慮過,錄取率之低和琳達對考試的不上手,實在連邊也搆不上。孩子的開銷只有增加,沒有減少。琳達原本的衣服、鞋子、配件之類的東西,慢慢地也成為二手網拍品,價格不怎麼好,因為平常不會特別愛惜,品項也沒得說嘴。有時候,她去寄東西時,感覺自己還有點像在工作,跑跑銀行和郵局。可是以往那種風光,卻已經隨著時間消失。她愈來愈不見人,也不特別想出去玩。被問起逛街之類的事,推也不是,去也不是。只能把展祥的話重覆著,因為孩子的養育和將來的教育基金,所以生活必須調整。
  
  光彩不再,心態不一樣了,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比較容易接受,又容易滿足的那個人。失去自信得,彷彿穿著折損鞋跟的高跟鞋,卻試圖裝作若無其事地步行著。

黑色的琳達-廿三

  琳達爭取的「權益」,並沒有結果。總得到同一個答案,也許當時懷孕的她,會被採取同情的立場,然而犯罪的行為只能減輕,無法改變事實。頂多是向原公司爭取,是否可能看在情份上,將革職這件事改成其他情況離職,對於她往後找工作比較有幫助。不幸地,全公司除了鬼牌這個不知道立場在哪裡的人,誰也沒跟琳達再有接觸。

  「你可不可以幫我跟老闆說一下?」琳達問鬼牌道。
  「妳自己說還有點誠意,我說個屁啊。」鬼牌的回應,有也等於沒有。
  「他這次很強硬,你也知道吧?」
  「我不知道妳做了什麼,但也不可能什麼事都沒有。」鬼牌回應道,「妳知道,這是公司成立以來,第一次開除人吧?」

  琳達氣得要命,卻無法否認鬼牌說的話。公司一直沒有開除過誰,也許有些不適任的人,通常這樣的人都會選擇自行離職,另謀他就。有幾回,有其他公司打電話來問老闆關於這些人在識的情況,老闆通常也只是說,很認真,只是可能不太能適應我這家公司而已。要說到難聽的份上,並沒有發生過。帳的部份有問題,她從來沒想過會這麼嚴重。會計那邊,通常也是由琳達負責聯絡,由會計公司主動提出,也不太可能。琳達總覺得,背後一定有某個人在說或做些什麼。問題是,小周和鬼牌的事他們自己也不太過問,更別提工作內容和琳達自己的不同,小百合才到公司不到一年,什麼都不知道。

  琳達能開口的人並不多,主要是拉不下臉來。她建立的形象,擁有一份輕鬆的工作,收入雖然普通,但又利用上班兼網拍,一下班便關機,假日總是可以出去玩……這樣的日子,成為泡沫。極少數能開口的家人,也沒有人認為她的立場站得住腳,多半要她放棄。這一放,不就等於認罪了嗎?她一點也不想認!制度有問題又不是她的錯,她為什麼要認?!心想,既然被開除,本來已經沒有後路,就算打電話給原來的老闆理論,也沒有什麼差別,說不定還有一點機會。

  經過幾次協調,老闆同意給琳達一個後路,同意更改開除她的理由,並且在法律上不予追究,但琳達也必須放棄她原本想要更多的好處。遣散費、津貼,這些全部都得放棄。簽了張合約,算是徹底了結琳達與這家她唯一真正工作過的公司。包包裡的合約,說來可笑,原本,她想給老闆一份合約,要求老闆同意比勞基法規定更多的待遇。現在,只剩下,表面上,彼此老死不相往來的一紙合同。孩子一直先請娘家代為照顧,這下回娘家,可以向父親報告這個結果,也只能帶孩子回家。畢竟,已經是一個沒有工作,也沒有其他事情的人。帶孩子的工作,無法再推給家人。

  「家庭主婦」,是她當下唯一的工作與職稱。沒有勞、健保補貼,也沒有什麼勞基法保障工時,更不用提時間的自主權。「母親」這份工作,更是她從來沒有預期過的工作。

Thursday, January 29, 2015

黑色的琳達-廿二

  之後,展祥再也沒和琳達有平常式的對話。展祥不想對父母說明是什麼事,對於琳達說詞,完全不想聽。展祥的父母即使聽琳達說,因為要照顧孩子,又面臨生產,所以請辭工作。或多或少也從這兩口子之間的互動,看得出來不尋常之處。展祥更常往外跑,甚至不回家的時間變多了。偶爾打通電話,背後的聲音多半是鬧哄哄地,無法聽清楚展祥說什麼。琳達和展祥之間,剩下的對話方式,只有房間裡展祥電腦上的便利貼,或是手機上面的訊息。已讀,不回。

  孩子出生的時候,展祥沒有陪產。他坐在家屬等候的椅子上,旁邊除了自己的父母,還有琳達的父親與妹妹。是否要陪產?琳達原本幫展祥決定好了,也向雙方家人,甚至是朋友提過。展祥只好另外編了理由,說是工作太累,真的無法進去陪產,加上醫生說明之後,覺得自己可能無法面對,只好作罷。六個小時後,醫生建議是否剖腹生?展祥也只是淡淡地表示同意。孩子出生之後,不論是誰說孩子像他,他只能擠出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而已。看著自己孩子旁邊的新生兒,他懷疑著,是否其他的新生命有著類似的父母?展祥知道自己從來沒有期待過這個孩子出生,原本只是也不討厭。現在,他討厭的並不是孩子,而是自己。

  展祥的家人與琳達的家人早已經同意產後選定某家做月子中心,讓琳達得到不錯的照顧與休養。展祥除送去和接回之外,中間並沒有出現。曾經,琳達與他談論如何照養孩子的事,已經不在展祥心裡。或許,他不是一個多好的人,然而,他卻也不希望孩子的母親是一個罪犯。半年前的衝擊,並沒有散去,琳達依舊希望展祥站在她的立場為她著想,並且為她和孩子討回一個公道。為此,他們爭吵,琳達數度以孩子表示,不應該讓她受妥屈和生氣。這樣的對話,怎麼也無法成立,只是各自站著各自的立場。展祥心想,既然無法忍受,那就逃離開這些令他煩的事情。育嬰假也取消了,公司當然樂於接受。

  有幾次,他和姍姍聊天時,避免談論關於婚姻與孩子的事。姍姍有了交往的對象,和以前一樣,不特別提,也不特別不說。

  「妳好像很少提到妳男朋友~」展祥面對著手機螢幕問道。
  「嗯,所以呢?」姍姍回答得極自然。
  「故意的嗎?」
  「沒有啊。他要說的話,他自己會說自己的事。」
  「妳不說,好像妳沒有男朋友啊」
  「有就有,沒有就沒有。我又不會故意說沒有。」
  「這樣跟我聊天,妳男朋友不會吃醋喔」
  「他知道你啊!」
  「??」
  「你是我朋友,又沒什麼。」
  「喔」
  「我還有工作要處理,再聊~」
  「拜~」展祥送出後,姍姍幾乎是馬上關掉通訊軟體。

  非常想對姍姍說些什麼,讓自己的情緒可以平穩些,然而怎麼也說不出口。

Tuesday, January 27, 2015

黑色的琳達-廿一

  琳達取消產檢,回到家裡。這段時間,她可以不用做家事,她也做不來。只是等著展祥回來,她需要有人幫忙。然而,展祥回來後,卻只有表示,要琳達不要去爭這些了,回去公司只是讓自己難看而已。
  「這是什麼意思?!」琳達氣憤著。
  「妳要說妳什麼事都沒做?」展祥回道。
  「我是做了什麼?我就是不知道做錯了什麼,才要個公道。死也要死得明白啊!」
  「妳的工作,妳自己知道。我去,也沒有什麼用。」
  「你是我老公,不是嗎?我肚子裡是你的小孩,難道你也不管?」
  「我可以陪妳去。」展祥也露出不滿的怒氣,說道「如果今天真的一點事也沒有,最好是會有這個結果,陪妳丟臉,可以。不會有下一次!妳要我的孩子陪妳去丟臉,這更丟我的臉!」

  隔天,琳達收到老闆的電話,表示希望她在下班時間後,到公司一趟。其餘的,只說到時面對面再說。

  琳達與展祥到場時,公司其他同事少見地不在辦公室內,剩下一名委外的會計人員和老闆在現場。這也是展祥第一次走進琳達工作的地方,第一次見到琳達的老闆,幾乎什麼都是頭一回。甚至是頭一回為琳達的事要強出頭。琳達的老闆著著正式的西裝,穿著擦得十分乾淨的皮鞋,身上古龍水的味道極好。要說像是大公司的主管或是老闆,也可能。展祥穿著輕便的衣服,看起來光是氣勢早就弱了大半。旁邊的會計女士留著一頭長髮,五官十分地美,表情是嚴肅而幾乎不語的模樣。下班時間,雖然是委外的會計人員,仍穿著白襯衫搭著米色的套頭薄毛長,穿著長西裝褲,手邊有一疊厚厚的資料。整個空間充滿著說不出的壓力。

  「萍如,妳已經知道妳不是公司裡的員工了。事由的部份,沒有在公佈欄寫的很清楚,有疑問的話,妳可以提出來。」老闆慢條斯理地說道。
  「為什麼要開除我?」琳達開門見山地問道,「我都在這裡工作多少年了,怎麼會說開除就開除。這是不合法的!」
  「萍如,這一切完全合法!關於妳利用公司設備竊取資料這部份先不談,去年一整年,在妳利用職務的方便,將公司的錢放到妳自己身上,妳不會不知道吧?」老闆說得極為順暢,不像是平常琳達認識的那個老闆,「會計這部份的資料很清楚,妳不看應該也知道。」
  「我沒有!」琳達急得不得了,轉頭看向旁邊的展祥。
  「有證據也得拿出來吧。」展祥知道自己說了一句極虛弱的話。

  會計把公司過去一年的帳目,及琳達將每個月的零用金、費用等,報了假帳,充當作報稅證明的文件,及各單位給予的實際報帳數字文件影本,一件件擺放在桌上。才一年,放滿了會議室的桌子,還放不下,必須疊起來,一邊放,會計一邊說明是什麼樣的文件。其中包含琳達私自將自己的薪資提高,將自己的用品報成公司費用,另外還有利用公司設備所留下來與其他單位報帳通訊的資料……。展祥在旁看著這一切,知道琳達為什麼還能繼續追名牌之外,只能對這些資料無力地往椅背上靠,看著這一切發生在自己面前,而且,那個讓自己跟著丟臉的,除了是太太,還是自己孩子的媽……。

  「你會後悔的!」琳達惱羞成怒地吼叫道。接著佯裝有人打電話來,編了個家人正在擔心的理由,拉著展祥離開現場。

黑色的琳達-廿

  約莫十一點左右,琳達裝作一副沒事的人一樣,問其他人要不要訂便當?在這之前,她沒有停手過打電話這個動作,好像只是打得累了,順便停下來休息,對同事們勉強擠出一點似笑非笑的表情,問著。其他人也不約而同地裝作沒事,請她代訂便當,順便把餐費交給琳達,如同往日一般。不一樣的是,暱稱「鬼牌」的同事,走到吸煙區,暫時想脫離帶著虛假的環境。小周也跟著以討論工作為由跟了上去。

「昨天我有看到老闆貼公告。」小周開門見山地向鬼牌說。
「想也知道是老闆貼的。不可能是你,也不可能是琳達自己啊。廢話!」鬼牌有一種好像很簡單,卻又不是完全容易親近的個性。
「你說呢?今天午餐夠難吃的了。」小周說道。
「你要不要晚餐也不吃,順便力行你說了很久的鮪魚減產計劃?」鬼牌說的還真是一樣不著邊似的。
「吼!我這肚子又不是今天的事。你也看她不想離開,這要怎麼吃啊?」
「是她被開除,又不是你。照吃你的飯,做好你的事,中午照樣休息。又不是你老婆,你管得太多吧!」
「鬼牌,可是老闆今天不進辦公室啊!」小周幾乎知道今天真的是難過又得看臉色的日子。
「然後呢?」鬼牌冷到讓人難以理解是如何做到,但他就是這樣,吐了煙,繼續說道:「你要跟她說,叫她回家?你夠瘋就這麼說啊。」
「我才不要。」小周癟著嘴。
「那就等便當了啦。無聊!」
「你該不會知道什麼吧?」小周突然好奇問道。
「你知道的,就是我知道的。你知道的,我也不見得知道。」鬼牌熄了菸,照樣沒回答什麼。

中午,鬼牌還是一樣拎著便當,走到會議室去打開電腦,和小周一起看影集,還順便叫上小百合。小百合是除了琳達之外,公司裡另一個女性員工。說來,這公司還真是一半一半左右,誰也不偏袒。小百合到公司不滿一年,倒是挺拼命,也很用功,常常被鬼牌取笑,卻是一個不認輸的女孩子。論起工作,拼命起來的時的,真不輸其他人,一旦放鬆時,則是完全一副呆呆無神的樣子。

「小百合,快吃,瘦是不會得獎的。」鬼牌對著畫面吼道。
小百合無力地低下頭,存下工作的階段,關上螢幕,起身走進會議室。
「我不瘦!」小百合總是點肥肉最多的便當,再不然就是魚,對吃並不怎麼挑。
「那更慘。」鬼牌故意捉弄著小百合,像是平常的一天。
「看這些腦殘的影集才會很慘!」小百合回嘴道。
「大肚子的都輸妳。一定是妳太瘦的關係,跟腦殘應該沒什麼關係。腦殘交給我跟小周就好。」鬼牌從小周的便當裡直接夾起一撮青菜放進小百合的便當裡。
「斡嘛啦?」小周和小百合同聲道。
「一個該瘦,一個該肥,所以便當這樣分很好啊。」

小周和小百合只能看著自己的便當,挾回去也不是,不挾回去也不是。

「你剛剛也太大聲了吧?」小百合壓低聲音說道。
「妳這樣還不是一樣有說?比較高尚?」鬼牌嘴上依舊不饒人,繼續說道「沒事就沒事,有事也不是我的事。」
「喂,你這樣,等一下來個又哭又鬧,老闆又不在,你是要我們今天都別做事喔?」小周擔心自己手上的工作趕不完。
「老闆是不太正常,但還不是瘋子。你們要說這件事沒原因嗎?」鬼牌顯得十分冷淡。
「你是不是知道什麼?」小百合問鬼牌道。
「比妳多一點就是了。看電視啦!中午休息是神給的啊!」鬼牌拿著便當吃著,對著畫面笑著,真像什麼事也沒。

這一天,老闆沒有進辦公室,琳達打了一天的電話和留言,都沒有回應。她仍堅持到下班時間才回家。如同往常,其他人還是繼續留下來加班,只有老闆和琳達的位置是空著的。

黑色的琳達-十九

  小周坐在琳達前面的位置,一抬頭就能看見琳達那比臭豆腐還臭的表情。小周常常加班,和琳達不一樣的是,小周明白自己在人力市場裡的價值,他屬於生財機具型的存在,對公司而言,至少是如此。責任制雖然許多人極為討厭,然而公司的規模不大,小周雖然常加班,但老闆給的工作彈性相對較大。換言之,只要他好好地完成工作後,不僅有紅利可以拿,也比較容易安排自己的時間。偶爾想到琳達總是遲到,甚至早退,即使不怎麼高興,也總是裝作沒看到。

  老闆貼出公告時,是前一天晚上,小周還在辦公室加班。畢竟工作上的接觸比較多,和老闆也比較說得上話。他見到老闆難得地貼上一張印好的文件,蓋著公司大、小章,說是難得,還真是難得。公佈欄通常也只是公告什麼時候要打掃?什麼時候要準備拜拜?極為庶務的事,通常也都只有琳達會用到而已。小周趁著老闆貼公告時,走過去看,發現是琳達被革職的公告,倒是有點驚訝。

  「怎麼了?」小周問道。
  「其實你應該都知道了吧?」老闆回頭看著小周回道。
  「知道什麼啊?」
  「你應該知道她私下在做些什麼,別說你不知道。」老闆貼好公告,對著公佈欄看了看。
  「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。」小周並不想回答。
  「這輩子,背叛我的人,可以說非常多。大部份的時候,我可以當作沒事地不管,離開就是了。」老闆說到這裡停了一下,繼續說道:「但是,這是我一手建立起來的世界,光是這一點,我不能讓別人代替我去背叛自己的理想。這公司也許目前養不了幾個人,但你們都是這個公司的人,更不可能讓一個人去背叛全公司的人。」
  「吼,有沒有這麼嚴重啊?」小周回應時,同時想到琳達懷孕這件事,這時候開除她,怎麼也不像是個好時機。
  「如果我說,她的薪水,變成你每個月的分紅,你就知道有差別了。」老闆笑著回道。
  「可是,她現在懷孕,這有點……,你知道吧?」
  「你知道她平常在做什麼,你沒告訴我,你還想繼續說什麼嗎?」老闆慢慢收起笑容。

  小周確實知道,即便不是全部。琳達有自己的工作範圍,每個人都不一樣,也沒有權利過問太多。但他知道,琳達一直沒有對工作上心過,除了報稅之外,每天還顧著自己的網拍,和同事除了不聯絡,多半的時間都是做著自己私人的事。文件做不好,也就推說不會。其他人偶爾也要分擔琳達留下來的工作,特別是在琳達宣佈懷孕之後,更是如此。遲到早退,已經是小問題。上班時間網購、網拍、聊天……,她不做自己份內的工作已經一段時間了。

  「沒有足夠嚴重的事,我不會開除她的。」老闆說完,回到自己的位置上,繼續工作著。

  這就是小周經歷到的前一晚,並不知道老闆指的是什麼樣的事。然而,就工作上的習慣而言,老闆並不是那種一點小事就會看不下去的那種人。而究竟是什麼樣的事?小周知道自己無權過問。

黑色的琳達-十八

  人事名單極少公佈,本來就是小規模的公司,另一方面,琳達自己的行政屬身兼數職。雖是如此,公司公佈欄上的文件,在琳達遲進辦公室時,並沒有多留意,倒是看到桌上有一份由公司信封印刷好的文件,放在桌面上,只有寫上她的本名。沒想太多,反正每天公司總有許多郵件往來,她從來不放在心上,更何況,她就快準備待產了,進入準備產假的這段時間,更沒心思放在工作上。直到她試著打開自己的電腦,卻發現已經被鎖住時,琳達感到一陣寒意……。

她打開桌上的信封時,發現,她被革職了!

  這無疑是一場可怕的風暴,前一天還和展祥說,這個孩子出生時,因為少子化的關係,兩個人在各自的工作上有什麼樣的補助?及政府給予多少的津貼?這一類的話題,無非是想讓展祥接受,這個孩子的出生不是個牽絆累贅,也不會奪走兩個人以往生活的方式。然而,突然放置在琳達桌上的正式文件,硬生生地要她吞回去前一晚所說的每一個字似地,梗著。頹坐沒多久,她沒有離開辦公室,而是先打了電話給展祥,哭訴自己一進辦公室面臨的驚愕。

「那妳還不走?」展祥說道。
「老闆還沒來,我想知道是什麼事。」琳達在廁所一邊小聲說道。
「妳確定跟妳沒關係?」
「為什麼會跟我有關?」
「我不知道。」展祥冷冷地回道。未必是他太冷漠,事情會發生,總是有其原因。人事通知會下來,總也不可能沒有來由。既然有這樣的通知,八九不離十地,這是無可避免的結果。還不如先退回到自己感到比較安心的環境,還好一點。
「我不管。我就是要一個答案。」琳達說完,掛了與展祥的電話。

  她回到自己坐了幾年的辦公桌上時,才發覺,早在公佈欄上,貼了關於人事異動的公告。意味著,比琳達早到的同事們,早就看到這張公告了,沒有人向她搭話,她也不知道能說什麼,只是咬著唇,坐在前一天還屬於自己的位置上,開著手機。聯絡過展祥之後,她不知道還有誰可以聯絡?為什麼發生這樣的事?她只想討回一個公道!對,一個公道,所以她繼續坐在那冷冷的辦公室裡,時間過去得十分緩慢……。

Sunday, January 25, 2015

黑色的琳達-十七

  驗孕棒上的兩條線,不過是在計劃中的事,琳達拿給展祥看時,只得到「喔,那妳什麼時候要去看醫生?」這樣的回應而已。話雖如此,展祥是獨子,懷孕這件事,多少強化琳達在兩家雙方,更是展祥家的確切身份與地位。她還能生,幾個並不是問題,她早做過檢查,受孕方面,還算是年輕的體質,並不怎麼影響。加上科技進步,四十多歲都能懷上,她還有時間。

  終於知道自己懷的是個男孩子時,一舉得男的開心,並沒有怎麼顯露在琳達的臉上。她知道,就這一回了。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時候,只有這個小孩還未出世的時候的幾個月而已。工作或在家時的善意對待,全都是因為她懷孕了,並不是因為她是誰。每一聲「恭喜」,幾乎都附帶著提醒她,因為孩子是個男孩子。朋友是如此,公司是如此,連琳達的家人也說,也算是對展祥這個獨子的家有個交待。連她極少聯絡的祖母,也特別叮嚀她關於習俗或傳說的事。她,不是她自己,她只是這個孩子未來的媽媽,或現在式的媽媽而已。

  按理說,展祥可能會開心。不過,並沒有。她沒向外人說,連去產檢,總得展祥願意才會出現。展祥確實沒特別放在心上,他對於計劃中懷孕的小孩,不抱持什麼期待。多少,在展祥的心裡面,他才是家裡的小孩,唯一的小男孩,不是妻子肚子裡那未來會出生的孩子。當一個父親,對他而言,太不真實。他還想玩車,還想多玩一些,還想做一些什麼。即使說不上來,人生就到這裡停止的感覺,外人看來是個美好的階段,對展祥來說,只是責任上的加重。隨著胎兒愈來愈大,成為父親這個責任愈是令他想逃。他不知道他早已逃得太遠,遠得不知道琳達平常真正的生活是什麼?

  假面已經拆不掉,如果有足夠的勇氣,琳達或許能夠避開自己造成的困境。「面子」是許多種不同的面具,那不是化妝,而是偽裝。裝得久了,更沒勇氣去面對自己真實的模樣。她無法放棄自己的面具,自認誰也不會知道,卻忘記這個世界上,也沒有什麼真正的秘密。看來一切都在掌控內,面對懷孕,雖沒有期待,但好像可以針對這件事,能多少找到些好處。例如,金錢。長期以來,連展祥都不知道的事,就在孩子快要出世之前,崩解……。

Monday, January 19, 2015

黑色的琳達-十六

  有經驗的婚紗攝影師總說,觀察一下,就知道目前拍的這對即將結婚的人會不會長久?當事人可能還不太明白時,為他們拍攝照片的人,卻已經感覺到,確實是一件了不起的事。然而,並沒有什麼人會特別留意細節,多半著重在禮服、場景、修片……等等。另一方面,帶著鄉愿地想,拍都拍了,幾乎很難有什麼變化。

  由於已經將結婚過程儘量簡化,結婚當天,連迎娶的過程也從琳達的安排中刪除。婚宴上流行的「新人回顧」,原本琳達收集大量的照片,後來只以音樂取代,由證婚人,展祥的老闆代為簡單介紹新人。連喜宴座位的安排,最後也大洗牌,姍姍邀請公司同事及老闆參加,安排在遠處,而姍姍則是在主桌旁。親疏遠近,從座位上的安排都能看得出來。然而,婚宴就要開始,怎麼吵也不是辦法,並不能改變什麼。琳達在意的並不是自己的朋友坐在哪,而是,讓大家親眼看到她那卓越的眼光,及成為一個男人身邊那個了不起的女人。她所能享有的,都是從「配偶」這個正式的身份所能擁有的,其他人無法取而代之。

  琳達無法笑,無法真實地笑。雖然有兩、三個朋友來跟她說,婚宴總是很累,累過這天就好。她自己心裡知道,婚宴的累,沒有什麼好介意,而是她一直規劃的事,對婚禮的期待,早就已經破滅。她雖然穿著禮服,化著乾淨的妝,不仔細看,確實還是一個美麗的新娘。只是,沒有人會在意這個表面美麗的新娘是不是開心?走到這一步,也只能說服自己,非嫁不可!早上已經登記,剩下就只是宣告全世界而已。臉上看似簡單的妝,厚重得很,層層疊疊各種顏色,卻遮不住臉色。

  琳達整天拉扯著臉部的肌肉,露出類似笑的表情。化妝師補妝時,即使看得出來有些不對勁,也只能說「因為沒有什麼表情紋,補起妝來很好補。」之類的話。婚宴後,展祥喝個爛醉,琳達在飯店房間裡,一邊上網,一邊收著婚顧那邊傳來的照片及來的親友們寄來的照片,在新婚之夜,熬夜上傳……。她拿走了親友與會的照片,只留下較多她自己穿著禮服的照片,更不用說,有敬酒時,姍姍入鏡的照片。展祥就這樣灌醉自己,說是開心。生活這些年,琳達很清楚,總不是表面說的。而這婚姻生活才要開始而已。

Friday, January 16, 2015

黑色的琳達-十五

  提親、婚紗照、喜宴場地預訂、試菜……細節的事太多,包套這種簡化的作法,琳達偏又不肯讓步。她是可以不用太讓步,一旦提了親,好像人也進了這條路,回頭,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。忍一下就過了!所有的人對展祥這麼說,又說,這只是必然的過程,只要熬過這關,往後,也不會招來太多埋怨。展祥的家人倒是沒有什麼意見,兩家還是有些差別,琳達的家人並沒有提出什麼要求,連宴客桌數都只有五桌親友而已。琳達的母親只說可能會回台灣,並不確定。台灣又是一個婚禮由男方負擔為主,算來,也不是太難商量的親家。

  臉書上,琳達貼了婚照,宣告著,她將要結婚。那漫長的交往,成了定數,走到該有的故事結局,名正言順。
  「你怎麼不幫我按個讚?」琳達撒嬌同時帶著抱怨說。
  「讚是能吃嗎?」展祥回道。
  琳達的臉色沉了下來。很不幸地,她沒有什麼朋友,更沒有什麼網友。長久以來,她的生活圈繞著展祥而圍繞,然而,展祥的朋友卻也未必是她的朋友,或者,未必當他們兩個是朋友。這下貼出婚紗照,就算打扮得好看,也沒有什麼人在意的樣子。「讚」,就是一聲喝彩。這時候,她才發現,沒有什麼人站在她的身邊為她開心,連無心隨意按個「讚」的人,同樣少得可憐。「結婚是兩個人的事」,她如此說服自己。

  發喜帖,也是喜憂摻半。展祥決定請姍姍來參加婚宴,這表示當天所有的人都會見到姍姍,不斷逃避的琳達也不可能成為例外。可是,這也是令姍姍死心的機會,終究不是姍姍的婚宴,主角是自己,不是姍姍。婚宴的細節,琳達一個人親自和婚顧討論細節,確認細節,這是她的婚禮,穿上這婚紗嫁給展祥的,不是姍姍。安排姍姍坐在看不到的角落,也不是多難的事。至多是敬酒時,會見到而已。

  婚宴當天的惡夢,不過是婚姻問題的開始而已。燃了引線,要滅並不容易……。

Passion



最近還真是TED小孩,幾乎每天都會看一些。可能,至少一個吧。18分鐘的生命長度也很重要啊!所以,Kathy相信,就算點進來,應該也不會看完這一部。

沒關係。重點直接說,也沒關係吧。該不會電影地雷要提醒,連這類影片都不能踩雷?終歸就是「熱情」兩個字。(這樣翻譯,又怪怪的)

還是很想用那句,"如果以死而無憾為前提的話……",得到的答案,可能不是正確的。然而,正確的路並不存在。在某個限度內,找到這種答案,去做就是了。但因為還是認為這段演說非常戲劇性,簡直如同諧星演出talk show,還是希望大家看一看吧。

Thursday, January 15, 2015

黑色的琳達-十四

稿不在手邊,它還在不在?這是個問題。接下來……天知道。
  琳達終於向展祥開口提及結婚。她從來不是一個如表面一般柔弱的人,忍耐多半是為了更重要而長遠的目標。她向展祥表示,兩個人的工作收入雖然不算豐厚,可也到了適合生育的年紀,不豐厚卻至少穩定,是否該考慮結婚了?「喔」,這是展祥的第一個回應。既不正面,也聽不出來負面。展祥從來不怎麼關心,同樣不在意琳達的工作與收入是如何?因為,總是入不敷出。他更可以想像,琳達期待的婚禮和其他人沒有什麼不一樣,求婚、婚紗、喜宴、蜜月……,大致上,就是會讓人說出「妳真的很美!」這種讚詞的儀式。

  工作上的穩定,不過就是沒有換過工作。或許,許多人會為了追求更好的社經地位而換工作,而琳達沒有這樣的能力。展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。琳達從來不加班,對於所謂「責任制」,只是她可以遲到的藉口。她不常花心思在工作上,這已經從每天的聯絡中可以知道。時常,琳達比他早回到家,偶爾談起工作環境上的事,除了諸多抱怨,也沒有什麼值得一聽的部份。展祥早已經習慣一邊看著電視,一邊隨口帶過。琳達的薪水不算特別高,除了是內部行政工作的不被重視,另外,當然首她的工作態度有直接關聯。調薪這件事,很難輪得到她。然而,對於名牌的追求,琳達從來沒有放棄過。有時候,買了過多不需要的東西,丟到網路上拍賣,就算得到負面評價,她也認為是對方態度有問題。林林總總的生活瑣事後,每周還像以前一樣,總要出門走走。林林總總的花費,琳達用好口氣說,而展祥的心裡卻愈來愈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正面回應結婚這件事?

  另一方面,琳達私下和自己認識的人都說,結婚是遲早的事。名義上的說法是為了不讓展祥費太多心力去操心,所以找朋友一起去挑選婚禮需要的一切。即便,展祥完全沒有應許任何結婚的事。她認為,只要做好充足的準備,只有展祥一句「好」而已。生活這麼多年,不過就是差登記而已。姍姍和展祥之間,是不可能超越她所建立起來的溫暖世界。琳達總認為,姍姍的話語帶著驕傲,完全不明白什麼是付出?什麼又是愛?愛是帶著責任,展祥是個有責任的人,只要沒有出大錯誤,那麼,結姻關係是必然的結果。再生個孩子,這就很完整了。誰會無端端地拋棄一個溫暖的家?責任、義務是婚姻裡很重要的部份,即使離婚率提高,她總也想,那是別人不懂如何給身邊的那個男人溫暖與溫柔,這是別人的問題。

  姍姍的分手帶來的衡擊,不足以讓展祥放棄原本擁有的。這是事實。家裡還能供給展祥和琳達的生活,偶爾會叨念,但還是希望他們能結婚。換成是姍姍的話,展祥則完全不能確定是什麼樣的情況?姍姍總有自己的想法,那些想法並沒有超過一般人太遠,卻又不太一般。姍姍比較重視愛存在的重要性,並不抗拒婚姻,只是前提必須是兩個人相愛為主。愛,卻是一個誰也無法容易解釋的東西。展祥愈來愈相信自己找不到姍姍心中的答案,即使,他們像是愈來愈親近的朋友,或有那麼點超過普通朋友的情誼。

Thursday, January 8, 2015

黑色的琳達-十三

  工作幾年,琳達和展祥並沒有掙到什麼錢。他們仍舊習慣,假日必定出門玩樂,也許是和家人,多數是和朋友。兩人對於工作沒有什麼心,展祥家裡慣著,一直供給平常花費。這兩個人在一起久了,即將走入三十歲的這個時候,自然也開始催著結婚了。

是啊。琳達極少再和父親或是家裡有聯絡,總也會被提,女孩子住在男孩子家這麼久,沒名沒份,名聲不好。要就結婚,真不要,也該有別的打算。琳達沒有想過別的打算,結婚這件事情在她心裡是早決定的,不用別人提醒。她等待的,只是一個展祥不會拒絕的時機。

周圍的言語,讓展祥厭煩,他也習慣不說自己的想法。家裡早認定琳達既然相處這麼久,跟家人已經沒有什麼兩樣,就差那張合約。父母當然也可以名正言順地辦個風光的婚宴,不再讓親友說東道西。似乎真是這樣,琳達在家裡,已經完全是個家人,就在那裡。沒有什麼好急,也沒必要擔心,反正,她每天還是一樣黏著,幾乎多半的事都會應和。有時展祥會想,琳達究竟是活著?還是某種死亡的狀態?

姍姍分手了。只是這個分手,不表示展祥有任何機會。他們之間有一道過不去的線,展祥常常為著自己永遠達不到姍姍心中的理想而不安。正是因為姍姍不是那種物質的女生,反而展祥原本擁有的,在姍姍心裡稱不上什麼優點吧?這種失落感,展祥從來沒有過。想前進,卻也害怕失去。

一直在做著庶務工作的琳達,職場上,接觸的多半只是同事,完全沒有什麼話題。直到和老闆的女朋友接觸之後,發現老闆的女朋友華萍不僅有著共同的喜好,也有共同的習慣,甚至連上網的習慣也都極為相近。華萍比琳達略大個六歲,華萍私下與琳達聯繫的時候,完全不像是一個年紀不同的人。換言之,她們兩者有極多相似的性格,只是背景不太一樣。很快地,琳達已經將華萍視為好友。

華萍早過了三十歲,時常到辦公室來探老闆,即使辦公室裡有其他女員工,琳達心裡知道,自己絕對無法像華萍一樣。一方面是展祥不可能答應這種做法;另一方面,華萍急著結婚,對象只要符合某些主要條件,要是先有後婚,也沒關係。反觀老闆,對華萍幾乎言聽計從的樣子,並不知道華萍私下其實仍繼續物色結婚對象。不僅如此,華萍還時常花錢在所謂的微整型上。她說,只要不動刀,就和化妝沒什麼兩樣。展祥早說過,化妝還說得過去,任何整型,他都不可能接受。

說穿了,琳達只是華萍佈下的線而已,用來追蹤男朋友的手段之一。琳達會向她回應,哪些女孩子來過,老闆和女同事的互動如何?這一類的事。要不是華萍,琳達可能一直沒發現老闆還真是一個太容易被看穿的人。回想展祥,總不可能和姍姍假裝成為朋友,她做不到。她無法忍受,有一個人可以隨時和展祥聯絡,而且不被拒絕,並且比她更知道展祥是什麼樣的一個人。只要再撐一下就可以結婚了!華萍這句話,一直在琳達心裡,愈發堅定地相信著。

Wednesday, January 7, 2015

夜風


路上沒有人,讓人覺得容易些。而夜裡,未必是寧靜的。這從來不是個寧靜的區,雖然,它一是有個小鎮的美名,甚至,電影裡的某些場景距離十分近。

有人說,我有一張好桌,肯定會喜歡在這桌上寫字。其實並不盡然。這我總抓不準角度,所以頸子天天犯疼,特別是一冷,連頭都痛了起來。窗外的樓除了挺不討人喜歡,遠遠雖能見到河,卻總是不太清楚。查了空氣中的微粒狀況,竟顯示良好。氣溫總得再從預測溫再減個三、五度,說風便是雨,窗戶響得和鄰人像是在比較吵鬧。寫字這件事,原本就會做,好的桌子和環境,當然有差別,喜歡做一件事,總是會做。只是寫字這件事,比以前費力得多。

這鎮上,大樓蓋了不少。比豪華,比高級。小鎮一樣炒過了地皮,住了些我不理解的人。終究,習慣鄉下環境,有夜有寧靜,有白天有四季。這裡,我好像來了,又好像沒來過。白天太吵,老要到夜裡兩點多,才是最好的時間。即使如此,仍沒少過鬧哄哄的聲音。風照樣吹得窗戶匡啷匡啷匡啷地響。水泥建的房,沒能隔除多少樓上、下的聲音,更別提同樓的人了。再沒多久,又有人要摔門。好像甩了門,才有一種痛快似的。



白天,墓園好一些。只是,旁邊一樣沒得安靜。如果睡眠時間都有這麼多雜音,那麼那些人如何安息長眠?不明白。只是,也不想下山,不想走遠。對於以前會去的地方,提不起興致再去走走。明明以前總會找時間去發呆,離得近了,卻也遠了。

沒打算久留,也許,也是好事一件。寫著,又想到信還沒寄了。下回吧。

一個人需要多大的空間?風沒有說。但這也不是一個容易回答的事。晚安,你的早安。吵鬧的一天,在這裡,從凌晨四點左右開始呢。

Monday, January 5, 2015

生日快樂


還像以前一樣走音嗎?


生日快樂

想寫,但,算了。

我想,你知道。

黑色的琳達-十二

  琳達私下一直愉窺展祥的通訊及手機,她知道姍姍的存在是一個莫大的威脅。然而,對話當中,卻又說不上哪部份展祥背叛,或者姍姍的介入。他們兩個之間有一個帶有距離的世界,誰也進不去,同時看不透。琳達心想,再不抓緊這段關係,它說不定在一個不小心的瞬間,會消失在空氣裡,無聲無息。

  這才是她比以往表現得更甜蜜,更體貼溫柔的原因。即使,他們又因為展祥退伍,有了工作,所以重新住在一起。總有點什麼不一樣了?不只是因為那些訊息的往來,而是後來的展祥真正想的是什麼?琳達完全無從知曉。她更不知道,住在一起的情人,白天工作時一直收到訊息,下班回家還是面對同一個人的壓迫感。她只知道,非抓緊不可。

  稱不上犯了什麼錯,展祥感到壓力,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或怎麼做,讓琳達停止過多的聯繫。其他人雖然會吹捧著笑他,有個這麼愛他的女孩子,既溫柔又體貼,長得又可愛。但這些,真的是重要的嗎?展祥愈來愈常和姍姍聯絡,那才是個窗,有風景,有空氣,有一個不同的世界在面前。

  聊得愈多,展祥愈是感到自己原來關在一個很小的世界裡。姍姍和男友是遠距戀愛,然而,她一點也不擔心。姍姍說,愈是擔心,只會增加心理負擔與壓力而已。把自己過好,做自己想做的事,是很重要的。這樣,就算對方不在,既不會感到空虛,再見面的時候,也有話題可以聊。與其花許多時間發呆和等待這種事上面,不如找一些有興趣的事來做。當然也有可能分手,時間也不會浪費掉。對方只喜歡一個全心等待的人,那一定早就不會喜歡上她了。

  姍姍的世界,是一個和展祥完全不同的世界。他偶爾真的會認為很煩,但卻沒有想過可以有這樣的方式保持一段關係。姍姍喜歡的那個人,應該是個幸福的男人吧。姍姍雖談不上美,然而論魅力,確實非常吸引人。說是第二秒才會讓人喜歡上的那種女生,大約是這種感覺。就算姍姍不說,也會令人感到,這個女孩子應該不是有男朋友,也有不少人追求。魅力,並不是那麼輕易可以用外表解讀的。

  說到外表,姍姍更是一個不熱衷於打扮的女孩子。有時候,展祥和姍姍一起吃飯時,他總會取笑姍姍,穿得好普通。姍姍說,普普通通就好。重點是,誰把她當成一個不普通的人!在那個人面前,她特別,就好了。然後,繼續毫不作做地把點的食物完全吃完。直率這一點,就非常吸引人。想到姍姍吃東西的樣子,時常讓展祥想起來就感到開心。

Saturday, January 3, 2015

【愛的萬物論】(The Theory of Everything)-現實與理想





依往例,不想看預告和評論就自己看了。不過,才沒多久,便笑了。因為……

約會的時候,聊的內容是,你知道為什麼那些領結會發光?因為洗衣劑。能夠笑得出來的女孩子,應該不屬於多數。說不定還會認為,這個人說話未免太無趣,下次不要再見面了。草草便繥束對話,找個理由回家。更不可能在門口收到洗衣劑而覺得有趣。當然,這一切都只是猜測。若是大多數的女孩子都認為有趣,那麼讀理工學院的人,應該會十分受到歡迎,而且可以和女朋友多聊一些量子物理之類的話題。

怎麼想都有點困難吧?也許正是因為困難,所以他們還是在一起好了。(又不負責任了)
很不幸,即使物理好像很有趣,但對《時間簡史》這麼暢銷的書,Kathy還是沒看過。(書都堆成山了,愚公要移也不是一、兩天)不過,他的理論有一些看似簡單,其實很複雜的部份。我又能怎麼辦呢?況且,大部份的人好像對物理並不是多有興趣。質子、電子、中子、夸克……各種名詞,分子和原子究竟哪一個大?哪一個小?說不定都有人分不清楚了。不談太深的理論也是正常情況,畢竟是電影。譯名本身,還是故意扯上「愛」,開始有點懷疑,是不是另一個系列的開始?

Stephen Hawking這樣純理科生和Jane Wilde Hawking(不知為何,她沒有改夫姓?)這種純文科的女孩子,竟然有所交集,聚會有多重要,就算再宅,偶爾也要出門一下了!

又要說愛能戰勝一切?好像不是這樣。假如,只有兩年,那個醫生說中了,那也有點悲慘,後來就沒有什麼《時間簡史》,甚至是《新時間簡史》。幸好,它真的不算是另一部表現出「愛是一種完全失控的內分泌失調症候群」的電影。兩個人沒有太過高估自己的能耐,耗損的精神與力氣,終究也不是多少錢與獎可以換得到,時間可以倒流,這個問題目前還是個假設,技術上無法克服,也不用去問「如果重來一次的話……。」這種問題。往前走下去,再往前走下去。轉了許多的彎,總知道對方就在那裡,用一種與世俗不同的方式保持一種「關係」,那是否是「愛」?可以說是,也可以說,不是。那不是一般人所稱的「戀愛」,一股腦兒的往瘋狂裡衝去,有其瘋狂,但不是全然地。

對於名人的私生活,許多人都有興趣。剛好是這樣的一個人,剛好是這樣的一個故事,剛好他們從上個世紀走到21世紀。時間如果不夠長,也不表示多微小,名氣這件事對他們是好還是壞?只有他們能決定。真正喜歡一個人,就算這個事實再感人,也不會希望在真實生活中發生在自己身上。人為什麼要藉由別人的痛苦經歷,來達到一種自我情感的抒發?這會不會是另一個問題?這個問題可以把愛因斯坦(Albert Einstein)捐出來的腦袋拿來好好研究,應該也得不到什麼答案。這些人本質上,似乎已經和大多數人的思考模式不同。Kathy認為,他們本身就具有諧星特質!(這當然是亂編的)

現實與理想衝突時,折衷處,即使再怎麼不完美,不符合大眾期待,與他人無關。這個說法看似草率,然而,要做到不理會世人眼光,絕對不是那麼容易的事。繼可怕的傳記式電影【Jobs】之後,暫時平衡過來了一些倒真的是這樣。明明都是不管別人,兩者卻有著極大的差異性啊!



女主角的花絮比較好看,男主角的回應有種令人感到「你竟然是劍橋三一學院的出身」……

2004年由BBC所拍攝的Hawking,是Kathy看不懂,還是拍得令人嘆息?這就交給大家了。

黑色的琳達-十一

  她有男朋友,他有女朋友。展祥說不出的喜歡,並不是基於這個原因,而是,這個女孩子有著他怎麼想也無法跨越的距離。姍姍是自己一個人出現在店裡,也是第一次展祥幫客人組裝新的個人電腦。

  一般女孩子通常會請認識的男性朋友或男朋友幫這類的忙,姍姍卻沒有。她說,這種事,自己就可以處理啊。姍姍自己做了些功課,不完全,但看得出來很認真。後來,幾次狀況不清楚的時候,就打電話問展祥怎麼解決?十分客氣,卻不造作。有時候,展祥主動表示可以親自過去幫忙,姍姍只說,能自己處理好就好,不想麻煩展祥。聊得多了,才知道原來她有交往的對象,而連這樣的事,也沒有要求幫忙。說來,真是個奇怪的女孩子。

  要說獨立,也不盡然。姍姍有孩子氣的一面,只是要強倔強些。她怕,有一天,身邊沒有人的時候,所有的事總得自己來,如果什麼也不知道的話,那就完蛋了。展祥不太確定這個想法是正面或負面?姍姍說的也未必是完全負面,不是因為有伴,就能隨時或應該完全依賴。然而,以男孩子的想法,某些依賴確實有種被需要,而且可以表現自己的成就感。這兩個概念,是有些矛盾之處。展祥也沒有隱瞞自己有女朋友的事實,自然而然和姍姍變成朋友,不太近,不太遠。

  不過,展祥並非沒有比較心。回家之後,雖然琳達仍表現出溫柔的一面,不斷地繼續和他保持密切的聯繫,表現得像在熱戀時期般,甚至連熱戀期時,琳達也從來沒有這麼多親密的聯繫。然而,熱情早已經不再。一切的行為,變得極為表面而沒有深刻的情感。由行為堆疊的表象,在外界看來,這是一段長久而幸福的感情。

  以虛榮心而言,這是可以炫耀的部份。然而,展祥對於和琳達的未來,心中的恐懼只有與日俱增。家中的經濟支援在幾年之內,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。然而,終究這不是個長遠的想法。無法獨立,成家並不表示什麼。展祥還是會抽空主動在琳達下班之後,像小小的約會一樣,一起在外面用餐,或是帶琳達和朋友到娛樂的場合去。不這麼做的話,琳達總會說,她的付出沒有得到回應。然而,究竟能回應什麼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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