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想,前一晚的路,真不實在。
夜間仍繼續施工的新隧道
這座橋是由約三段不同的橋接成,所以,整體也不叫「跳海橋」,只是我走的方向會先看到「跳海橋」三個字。三段都有不同的名字,只是太長,長到想停下來吸幾口乾淨的空氣。但可以發現的是,自己確實離海好像很近,而避難用的位置,也是往海面的位置斜坡向下,但有鐵門鎖著。聽路上的警員說,真的有人搭著計程車到大清水斷崖打算自殺,後來被救回的例子。想想,我雖然很好奇是什麼樣的情況,不過,當時七月還沒過,加上是一個女生,還是不要亂做一些讓人容易誤會的事比較好。(真是扼殺我的好奇心啊!)
也因為施工,所以路面有一段是被刨掉,而無法在夜間好好騎的路段。路上也遇到好像要去值班的工作人員,停下他的野狼125機車,問我:需要幫忙嗎?這種問法,著實讓人心裡既溫暖又心酸。因為,雖然覺得有人幫忙再好不過,一路爬騎的過程,對自己的愚笨想撞牆。可是,對方總不可能幫我騎吧?這完全不合理啊!謝過之後,他帥氣地說:那我走嘍!留下苦笑的我,繼續往前推著完全是碎石的路。晚上工作的人,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來?我也完全不知道。只想到江口洋介在日劇裡,老是稱自己為「XX之鬼的男人」。一邊碎碎念著,你也是什麼什麼之鬼的男人嗎?愛碎念的習慣,多半也變成心裡說說而已了……。
警局一開,當然二話不說,衝去要水!還有休息一下。坐在我對面的正是「阿飛的日本厝」的阿飛(Luke)先生,一個在新竹出生、長大的人,約兩年前跑到花蓮開始另一段人生的人,一早就精神很好地坐在警局和警察先生聊天。他問我:妳剛剛在便利商店睡著,對吧?害我嚇了一跳!不過,當時便利商店也只停了我一部單車,看起來完全沒有精神的樣子,別人才要去爬山,我已經爬過了。阿飛先生也沒叫醒我,他只是知道我在那裡睡覺而已。
他聊著從哪裡來?來到花蓮一個人從頭開始。他好像比較喜歡爬山吧,我想。他是一個很難形容的人,斯文的樣貌,和聽起來會令這個世界不同的行徑。我只能想像,他是一個骨子裡還是很瘋狂,同時非常理性的人吧。他說,將後半生拿來前面用吧。人不用活得太久!以我個人而言,是非常同意的。特別是,他已經算是把我的年紀猜得最接近的人了!看過的世事也夠多了吧?能夠決斷地跟原本的公務員生活說再見的人,是需要勇氣的。
雖然一路被說勇敢的我,Kathy還是會很誠實地說,真的一路不斷冒出想死的念頭,為什麼要找自己的麻煩呢?然後,又被「這是自己選擇的啊」這個大前提前,繼續往前。當騎的路愈多,就愈能告訴自己:不是已經到這裡了嗎?
好吧,Kathy的短髮還是讓人有點吃驚吧。還有警察先生對我那一車東西,感到有點訝異。動不動就對後來的單車騎士說:你看看人家,載這麼多都在騎了!騎台11線?問她就可以了!(我只是誤打誤撞啊!)
聊著聊著,大翰同學走進來取水。說實話,我們可能都在等大翰同學開口說話,他包得密不通風的樣子,加上他一直沒出聲,我們真的很難確定是男、是女?終於大漢同學說話了!男生!Luke先生也回去忙他的單車客棧了。我只是一個過路客,接下來,還有接下來的路,而且我帶著睡袋。
大漢同學的活潑真是令人印象深刻,特別是他的路線圖,根本就是一張美食地圖!我們是不同方向,但是能一路吃過來的人,對我這個只有OREO和一些運動飲料的人,落差還真是大到難以比較!他也有補給車!兩位機車同學,如果我沒記錯的話。(原諒我已經累得沒辦法多記太多細節。)只是,他的補給機車已經到另一個縣市吃喝,他還在繼續騎。配備上,我的陽春和他的高檔馬上比較得出來啊!而且,他是父親先環島,再換他環島。
不用說,Kathy已經太累,至少中午之前不想再騎。又和大漢同學回到對面的便利店吃點東西,遇到另外兩位一起環島的女孩子。利人和漁翁。她們和大漢都是同路線,好像還是只有我一個人是順時針,而且這種時間一個人在這裡等中午稍微過去一點。我買了點心,而不是正餐,大漢同學說:這是午餐?!(果然對食物非常重視啊!)
另外還有其他車隊的人,也有帶著兩個小朋友的高貴女士,總之,便利店裡擠滿了各種車友!很熱烈地談論什麼一般。遇到新竹的車友,已經慢慢不會覺得驚訝,台北的車友也不會,遇到補給車也不覺得奇怪。但是還是會遇到像大翰同學及利人那樣,交換著自己前一晚在哪裡過夜?過得如何之類的話題。(我前一天好像沒睡吧?)總之,大漢同學認為我騎到「長濱」沒問題,可以在那裡睡一覺,他已經擦過他睡的地方了。
繼續往前騎,就算有所休息,剩的力氣也不多。特別經過中午的烈日之後,體力的消耗真的不是普通性的消磨而已,曬得人都快沒有「意志力」這種東西。然而,看到海,又會想,誰說台灣沒有美麗的海?走走停停,停停拍拍,甚至有時候也不怎麼想拍,看就是了。海會給你許多不同的面孔,給你許多放鬆的潮聲,給你一個人的時間。山也很美,但山給你一種險峻的感覺,山不是把自己坦露給你看的,而是,你得在裡面才感受得到真實的部份。仁著樂山,智者樂水。我不知道哪一個比較好?
在這一段,突然才想起,南部有北迴歸線,過這條線之後,就是熱帶了吧?那真的立了有縫的柱,我舉起我的左手,伸出食指,直直騎過這條分界線。嘿,南方的熱帶,我來了!
到達一個地圖上好像沒有標示的警局,有種大隱隱於市的感覺……。
到達的時候,需要登記,果然大翰同學的名字正在我前面!二話不說,睡袋鋪在他擦過的地方就好!
今天也有家庭相關的案子吵到警局來呢。警員也有警員很為難的地方吧。單車客還是乖乖地當個不討人厭的客人比較好。
延伸連結:
阿飛的手扎與影像故事
阿飛的日本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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