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uesday, December 4, 2012

記得自己是誰就好

嘿,畫面裡的那個學生,像不像當年的我?很像,對吧?可能你會說,現在也差不了多少,只是罵得比較少。

小時候,父親被祖母叮嚀,注意自己的言行,免得我有樣學樣,在外頭亂說話,將來被憲兵抓走就後悔莫及了。害得我小時候看到著憲兵服的人,總是故意保持距離。當時,我並不知道什麼是白色恐怖。只是對這些人,有說不上來的敵意,或者是恐懼。

記得學校辦公聽會前,我已經是氣呼呼的。因為除了臨時通知,另外還選在一個晚上的時間,下班的下班,下課的下課。公告還是貼在非常不起眼的地方,好像去的人愈少愈好,但又設在非常大的視廳教室。因為學校建設需要用到投影機,也不過是這樣而已。建築系做出來的模型,除了小,而且不可以靠近。大概就跟進中正廟,卻圍著紅粗繩的感覺差不多。

先是校長,再來是副校長,他們都沒說到重點,時間已經過了大半。終於輪到建築系主任上台,整理了整張畫得滿滿的疑點,問不到幾個,答案不是「規劃中」,就是「同學,這個是假設性問題,我無法回答。」這種答案。我看看那個稱為學生會主席的傢伙,我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投票選出他來?他好像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在現場?開始有點明白,這一切都被決定好了。問再多,都是枉然。丟了一句「你看著辦!」給學生會主席,悻悻然離開還沒結束的公聽會。

誰說公聽會很理性跟開放?根本沒這回事。遮遮掩掩地叫人去聽,官方法說的一個說明會而已。我抱怨了很久,記得吧?一次不夠,又一次。那次是最氣的一次。身為一個建築系主任,知不知道這裡是大學?我們有理、工、商、文,至少四大學院,是台灣第二所大學。他們是很有名,但不是很科學,也沒多理性。我也不歸建築系管,只是原來這個系可以管這麼大?我還真是終於見識到了。

當晚,我很想拆了所有校內建築系蓋的裝置藝術,覺得那一些很像垃圾。你聽我抱怨了很久,我也氣你沒有參與。大概就是這麼回事。

沒忘記,第三分局的高階長官,要求正在為我處理案件的基層員警,不要承辦。好大的官威!當著我的面吃案不打緊,還告訴我,這種小錢,再賺就有了!報什麼案啊?是的,何不食肉糜嘛!我明白的。

由於申訴,兩個便衣來到家裡,對著在家的母親亮出槍,遞上一張我也不知道是誰的名片。告訴母親,教好小孩,好好讀書,不要找麻煩。我拿著那張名片,問電話另一頭說在查案的督察,他說,關於申訴者的人身安全「無法保證」。所以,意思是如果這些警察硬是找我麻煩,其實我是無能為力的?督察很老實地回答「是」,問我還要不要繼續查辦下去?我說:要是你家可能死人,你還會辦嗎?

我放棄了……。

又下雨了。那年,荷槍實彈在路上隨意盤查的軍人,像是殺紅了眼般地怒視著我。我瞪著其中一個看來最兇狠的傢伙。其實,我不是要記住他的樣子,只是想記住那個時刻,曾經有這樣的事發生過。長長的路上到處是軍人,卻沒有戰爭。同時,也存在著另一種形式的戰爭。在台北車站裡,完完全全地像是死了總統般靜默,因為處處是軍人,處處是警察。他們隨時可以把人帶走。

終於,我明白祖母在我六、七歲時叮嚀的內容。如果祖母還在是111歲。後來的我,在這裡,是個冷血人。但唯一沒變的,就是我至少承認自己很冷血。我沒有叫別人去拼個真理,在後頭說「我挺你」,但是一邊根本不管別人死活。這個島上為莫名原因而死的人太多,變節的也不少。

只要記得自己是誰就好。

邏輯?說真的,實驗有用,數學有用。真實而一般的生活裡,幾乎用不到。用筆寫了潦潦草草兩張A4紙,也不過是這些東西而已。很廢?是吧。除非真的死了,否則,這環境下,真的沒什麼秘密。我絕對相信有人可以追到這裡的IP,完全不覺得意外。但我知道目前這附近的警察也不會理我。你也知道,他們早說了,什麼大老闆都沒在管,沒空管我。

我認為那個學生在那種激動的情況下,假如連一句髒話都沒有,稱得上是挺了不起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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