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athy的籍貫是－奶奶的智慧

和Kathy差不多時期的小朋友們，許多都有上所謂的「幼稚園」。當然也有沒有上幼稚園的小朋友，只是Kathy上的是附近將來會就讀的國小附設幼稚園。以前，沒有「學齡前教育」這麼難懂的說詞，通常因為爸媽都在工作，所以小孩也大到一個程度，學費如果不是太貴的話，幼稚園會比送去給人帶要好一點。加上Kathy的奶奶和外婆早就說了，她們「絕對」不會幫忙帶小孩！奶奶年紀很大，帶不動是一定的啦。外婆認為小孩真的很麻煩，能不帶就不帶。

很多小朋友都是去玩，我卻是被送去讀書的。意思是，這樣將來進小學，看能不能程度好一點？否則，只會看卡通學國語的小孩，雖然會算鈔票，但是數學不好，爸媽好像有點擔心。可是！當然不能花很多錢，公立學校是首選，再則，一年就夠了，中班根本不需要，更別提小班！單純只是讓小Kathy進小學時，不會在功課上落後太多。

讀小學時，大家都有領到一張「個人資料表」吧？就是簡單的個人資料要建檔，所以需要拿回家請家長寫的那種。不過，Kathy的資料是自己寫的。爸媽說，已經有讀幼稚園，應該會寫自己家的資料。不懂的，再問就好。不會的字？媽媽早就有準備一本《國語日報字典》，幼稚園就學會要自己查字典了。該說爸媽很聰明，還是因為懶呢？這點，應該家裡有聰明小孩的人都知道，「聰明」常常跟「懶」會合而為一！能簡單，就不要複雜！

但是，什麼都好寫，地址、爸媽名字、家裡成員，這種資料原本就會背，也會寫。有一欄，雖然不大，卻卡住了！那叫「籍貫」。首先，我得知道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？指的是哪裡出生的人。好吧，寫上「台中」。結果被老師退回來，說：不對，是指你的祖籍是哪裡？這下，我有點不耐煩，總是要給我一個明確的說法吧？不然我再被退件，就成了全班最後一個交資料的人，而且常常被催交資料也很不開心。只好問老師：「祖籍」是什麼？老師解釋：就是祖先是從哪裡來到台灣的啊？

說實話，由現在的我來看，老師當時說跟沒說是沒什麼兩樣的！我也知道自己不是原住民，但是我家也沒族譜這東西，更沒加入任何相關宗親會。大概也猜得出來這個小格子，肯定要編一個故事出來！

那陣子，奶奶剛好住在Kathy家，為了這個「祖籍」的問題，煩了爸媽好幾次，爸爸堅持不能寫出生地，就寫「台灣」。我還糾正了爸爸，要加「省」這個字，不然會被退件。(什麼鬼怪年代啊？)終於，爸媽受不了了，總是給不了我要的答案，叫我去問奶奶，奶奶說什麼就寫什麼，不准再煩了！(我只是好學不倦而已，好嗎？)

奶奶聽了我的問題之後，想了一下，輕輕地說：寫福建好了！

當時的我快被這題考到焦掉，怎麼又冒出一個「福建」？奶奶說了一個「唐山過台灣」的故事，然後說，既然這樣，我們又說河洛話，很有可能是福建人！你以為事情就在奶奶的故事裡，我就會相信嗎？問奶奶，我們家有人真的從福建過來嗎？有這件事嗎？奶奶說：沒有！(我是該笑，還是該求她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啊？)奶奶說，就她記得，她的阿祖也在台灣，沒有印象哪一代是從大陸搭船過來。好！推回去，即使他們都只活50歲好了，奶奶當時約80左右，(50*3)+80=230，也就是，有200年左右這個家族都在台灣。

接下來，我還要回答是漳州或是泉州？反正都編到這裡了，不如編個完整一點的。奶奶反問了小Kathy：妳喜歡漳州還是泉州？想了一下，我說，漳洲吧。至少，我還聽說過彰化！奶奶說，那就寫「福建漳州」就好啦！可能整個世界的歷史都在變，就是奶奶的笑容沒有變過。她在這題上對小Kathy的困惑仍然保持溫暖的笑容，還給了一個爸媽都說不清楚的答案。就這樣決定了！「福建漳州」！

記得當時老師問我，是不是跟家裡的長輩確認過了呢？終於，那一刻，驕傲地告訴老師：我確定跟80歲的奶奶確認過了！

當然，奶奶後面有教小Kathy，很多事，我們並不知道，也不是故意欺騙。但是我們不知道的事，又不能說不知道的時候，我們偶爾寫一些對方滿意的答案也是一種方式。重點是，外面是外面，家裡是家裡，既然是台中出生，在小Kathy的生命中，至少確定是台中人，沒有錯！我們就是說河洛話的台灣人，許多代都在中部生活，沒有別的印象，是沒有辦法的事。

問奶奶：唐山真的有過台灣這件事嗎？奶奶說，她又沒看到，當然不知道。不過故事都是這麼說的。

然後，奶奶又露出那美麗的笑容……。

沒有讀書的奶奶，卻把可能是最難搞的孫子搞定了！入學資料也很完整呢！